保护我方胡显昭

爱胡显昭,爱iboy,爱小鱼一辈子。

 

【五悠/冬日恋歌72h】渡

もしも願い一つだけ 叶うなら 君の側で眠らせて どんな場所でもいいよ

如果只有一个愿望 可以实现的话 我要在你的身旁入睡 无论是什么地方

推荐BGM:Beautiful World



  虎杖悠仁从树上摔了下去。

  所幸这棵树长得并不高,下面也是柔软的草地,他就地打了个滚就化解了所有的冲击力,只是难免因此而变得灰头土脸十分狼狈。悠仁抿着嘴唇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把刚才从树枝上解下来的气球递给了正盯着自己看的小男孩,摸了摸小孩的头之后笑着说:“抓紧一点,下一次不要再弄丢了。”

  他其实很赶时间,学校里的组织会议几乎是卡着最后的时间开完的,而悠仁今天约了伏黑惠和野蔷薇一起去动物救助会,必须得分秒必争才能不至于迟到,结果路上还遇到这种事,可真要虎杖悠仁不管他又于心不忍,只能三两下爬到树上,刚要下来却因为太过着急而一脚踩空,这才有了开头发生的事情。

  完了,肯定要迟到了。

  他一边拔腿往约定的地方跑一边想今天钱包要大出血了,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加绒的卫衣给他的行动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不便,即便如此虎杖悠仁的速度也还是很快,让人看了不得不说上一句不愧是年年运动会包揽各种冠军的人。他跑出了一身汗,里面的T恤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湿了一小半,额前的碎发也被汗水沾湿在额头上,等跑到伏黑惠和野蔷薇面前的时候已经有点儿喘气了,只能一边等呼吸平复下来一边把路上买的饮料递给好友,同时诚恳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

  其实真要说的话也没迟到多久,几分钟而已,所以野蔷薇和伏黑惠也不在意,只是接下了很明显为了道歉买的饮料就让悠仁赶紧休息一会儿。他们今天要去的一个动物救助会在这个城市小有名气,是一个纯粹的慈善组织,全靠捐款救助各种小动物,据说会长还是他们同校的临近毕业的大学生,悠仁在刚入学的时候就收到过宣传传单,早就打算去看看了。

  救助会的地址在接近城郊的地方,因为只有那边才可以租到租金便宜且足够大的场地。幸好悠仁他们学校同样远离市中心,只需要步行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这一次他们不赶时间了,因为事先已经和救助会那边有过预约,留足了时间就是为了以防各种意外发生。虎杖悠仁走在路上的时候特意又把救助会的平台翻出来看,上面详细记录了救助的每一只动物的资料,还有一些领养人的信息,总之就是非常严谨,下面还有捐款链接。

  悠仁之前就给救助会捐过款,虽然不多,但是每个月都捐,可以说是一份心意,这一次总算可以亲眼看见了,他还挺高兴的。今天去救助会主要目的是野蔷薇想要领养一只猫咪,悠仁自己还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即便想养宠物也不能违反规定,只能拉上伏黑惠跟着野蔷薇一起去,希望自己能蹭到几只猫猫狗狗摸上几把。

  其实虎杖悠仁想象中的救助会不是特别美好,尤其是这种纯慈善性质的,因为会有很多宠物,所以即便会有志愿者帮忙也应该没办法处处做到全面。没想到等他到了现场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个救助会非常大,不仅大而且很干净,不同的动物在救助后是分开的,接待的大厅一点儿异味都没有,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虎杖悠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可是地图就是显示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他东张西望打量了一下,还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就看见前台正咬着棒棒糖懒洋洋坐在转椅上的短发姑娘转了过来,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之后站起身看向了钉崎野蔷薇:“您好,是预约过的钉崎小姐吗?”

  虎杖悠仁这才确定他们真的没走错,这里就是动物救助会。

  他开始认真打量这个大厅,看见有一面墙上贴着的都是领养人和小动物的合影,显得非常温馨有人情味。那边钉崎野蔷薇已经填好了表,名叫家入硝子的姑娘收好了之后打算带他们去看看那些等待领养的动物,领养人挑中了哪个就可以把哪个带走,这种时候虎杖悠仁当然不能错过,他赶紧跟了上去。

  家入硝子看起来一副困倦的模样,眼底下的黑眼圈简直没办法让人忽视,但却十分负责,不仅介绍了救助会的一些基本情况,还给野蔷薇讲了很多领养动物回去之后要注意的事情。他们一起穿过了大厅后面的一条长长的走廊,推开了一扇完全不起眼的门之后,踏进了救助会的后院。

  “其实我想养一只小白猫,”野蔷薇小声说,一脸憧憬,“真希学姐也喜欢小白猫,不过刚才家入小姐说救助会现在没有小白猫了,好可惜。”

  “别的花色的也挺好。”伏黑惠家里养了一黑一白两只狗,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白色太难洗了,真的很容易脏,洗澡就能把你洗到崩溃。也别养黑色的,太吸灰了,摸一把手上全是灰。”

  虎杖悠仁作为一个现在没养宠物未来起码两年以内也不可能养宠物的人,觉得和好友格格不入,他着实有点儿郁闷,在心里想等以后毕业了一定要养一只猫再养一只狗。他出神地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忽然听见有人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抱怨:“硝子,好慢啊。”

  这声音太过耳熟了,但是虎杖悠仁第一时间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倏地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一眼看见了坐在一把木椅上被一群猫包围的白发男人。

  “你也才等了二十分钟而已,”家入硝子走了过去,绕过了一只只猫咪,rua了一把正趴在男人脚边的白色大狗狗,“起来干活了,杰说他起码还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回来。”

  虎杖悠仁实在有点儿惊讶,包括他的好友们也吃惊地看着不太像是能和救助会这样的地方沾上关系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头看了一眼悠仁,虽然很体贴地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太过复杂,让悠仁浑身不自在,主动迎着硝子不解的目光上前一步,指着那只在猫咪群里面格格不入的大白狗问:“我可以摸一摸吗?”

  家入硝子正拉着野蔷薇看猫,听见悠仁的话之后看了一眼那只闷闷不乐的萨摩耶,耸了耸肩:“那不是我们救助会的狗,是悟带过来的,你得问他。”

  说完手一指还坐在椅子上没动的白发男人就不管了。

  虎杖悠仁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似乎比家入硝子还困的男人,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去问。

  领养动物这件事讲究一个缘分,野蔷薇只花了十分钟就挑中了一只橘白色的小猫,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抚摸,被蹭了几下之后心都化了,拎着自己的包开开心心跟着家入硝子去做登记,悠仁和伏黑惠负责帮她把小猫咪装到带过来的猫包里。

  虎杖悠仁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偷偷看了一眼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没动过的白发男人,心想:果然还是很好看。

  他们做完登记又帮忙喂了猫才离开,临走前家入硝子要给野蔷薇拍照,结果手机刚拿出来就没电了,虎杖悠仁本来想自告奋勇帮忙,刚掏出手机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放了下来,让伏黑惠帮忙拍了照传到了救助会的电脑上,打印出来贴在了墙上。

  今天的事算是完美完成了,如果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没有遇到大雨的话。

  伏黑惠就穿了一件厚卫衣,野蔷薇的猫包是布制的,今天出门的时候天气预报也没有说会下雨,三个人谁都没有带伞。虎杖悠仁只能发挥照顾女生照顾小动物的精神贡献出了自己的外套,让野蔷薇披上抱着猫包先回自己的住所,而他本人则一路狂奔回学校的宿舍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虎杖悠仁罕见地发烧了。

  他的体质非常好,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次要不是先跑步出了汗后来又脱了外套淋了雨,恐怕也不会发烧。悠仁挺抗拒医院,大半夜就烧起来了硬是躺在床上想等那股难受劲过去,结果早上室友起床的时候发现他不对劲一摸额头才发现这人烫得都能直接煎蛋了,火急火燎把悠仁从床上拉起来强行押到学校里的诊所,又因为上午还有课,把悠仁交给了医生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又急着赶去上课了。

  虎杖悠仁心想,生活真是处处有惊喜。

  就比如他烧到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室友拉到诊所后一睁眼看见的竟然就是昨天才见过的五条悟。

  白发男人看起来还是和昨天一样看起来很困,穿着一件白大褂衣领上还挂着一副墨镜,口罩遮去了大部分面容却没办法遮挡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虎杖悠仁盯着看了一会儿,一直到被按到了床上才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刚准备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痛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闭上嘴任由五条悟给他做检查。

  高烧伴随发炎,检查也没用多久五条悟就拿了一张单子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上了用药和剂量,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让悠仁在床上躺一会儿,先把单子拍给了导师再详细说了一下症状,得到肯定之后才拿着单子去配药。

  虎杖悠仁虽然觉得头晕,却也根本不想睡觉,视线一直跟着五条悟乱转,一边因为发烧难受一边心想刚才五条悟按住他的手很凉,心里乱七八糟一堆念头,还没在一团乱麻里整理出一个头绪,手背上一疼,五条悟干脆利落给他扎了针挂上了点滴,调到合适的速度之后拉下了口罩,看了一眼悠仁:“昨天回去的时候淋雨了?”

  虎杖悠仁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感觉到冰凉的药液输入到了自己的血管里,让他过高的体温稍微被消耗了一些,没那么难受了。

  “体质怎么这么弱,淋点雨就烧得这么厉害,”五条悟嗤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用冰凉的手指尖碰了碰悠仁的额头,“上午有课吗?有课的话请个假吧,你有三瓶药,今天估计一上午都得呆在这里了。”

  悠仁很想说我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我体质不弱,可是他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那双蜜糖一样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五条悟,随后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慢吞吞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却因为烧得迷迷糊糊怎么也没办法正确输入手机的密码。五条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他的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捏着他的手指用指纹解了锁,虎杖悠仁这才恍然大悟同时有点儿懊恼心想我大概真的烧糊涂了,他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刚想伸手把自己的手机要回来,却见五条悟表情有点儿奇怪,把他的手机翻了过来指着屏幕挑了挑眉说:“你用我的照片当壁纸啊?”

  虎杖悠仁因为生病而过于迟缓的大脑总算艰难地转动了起来,他两眼一闭,心想:死了算了。

  五条悟只觉得好笑,同时还有点儿嫌弃虎杖悠仁这张壁纸。之前有段时间他和朋友们一起搞过地下乐队,总是在学校后面那个酒吧里固定演出,那个时候的五条悟浑身上下都是所谓的蒸汽朋克风,纹身耳钉还戴墨镜,看起来像是不良少年一样,穿着都是铆钉的外套在酒吧那个小小的舞台上挥洒汗水,非常有激情——也不知道虎杖悠仁这张照片是坐在酒吧哪个位置拍的,着实是个死亡角度,也就是五条悟那张脸顶得住没有变形,换个人来这张照片绝对不会好看。

  现在五条悟已经不玩地下乐队了,包括以前那些看上去非常中二非常一言难尽的造型也全都成为了他的黑历史,顿时很想把这张照片删掉。对于虎杖悠仁用他的照片当壁纸他倒是觉得没什么,真要说的话,五条悟还遇到过那种一连几个月都捧着花四处堵他的男人,一直到五条悟烦了和夏油杰一起把那人揍了一顿才结束这种困扰。五条悟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毕竟从小到大他遇到过无数个询问他要不要进娱乐圈的星探,他看了一眼因为心虚完全缩进了被子里的虎杖悠仁,笑了一声:“你这张拍的不好。”

  他话音刚落虎杖悠仁就猛地掀开了杯子瞪着那双本来就大的琥珀色眼睛,硬是顶着喉咙痛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觉得很好,我很喜欢。”

  五条悟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儿意思,竟然这么坦率说出了很喜欢这样的话,然而即便如此,这张照片他也是不愿意让悠仁继续做屏保的,当下调整角度又拍了一张怼脸高清照更换了壁纸,又通过简讯给悠仁的老师发了请假消息,同时把病历也拍照发了过去。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把手机扔回虎杖悠仁的怀里,换了个放松的姿势歪着头看着悠仁:“你喜欢我?”

  这个问题让虎杖悠仁一下警惕了起来,上上下下把五条悟打量了一遍之后哑着声音回答:“不是喜欢你,是喜欢你的脸。”

  五条悟摸了摸自己被无数人称赞过的脸,很无所谓地在心里想:喜欢我的脸也是喜欢我。

  他们两个人的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药效发作之后虎杖悠仁觉得困得要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幸好今天诊所也没什么人,五条悟在整理完一个实验的报告之后也歪在椅子上想睡觉。他看了一眼很舒服躺在床上的悠仁,又看了看已经空了一大半的药瓶,打了个哈欠,还是没睡。

  “五条,真是辛苦你了。”

  百无聊赖玩手机的五条悟抬起头,看见他的导师总算是回诊所了,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一边迅速起身开始脱衣服一边说:“今天上午就只有一个发烧的,处方单我之前拍了发给你了,药也都配好了,这还只是第一瓶,剩下的我放那边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就好像稍微晚那么一点点就会被导师留下来继续当苦力压榨一样。他的导师倒是知道他这个性子,能在今天上午过来帮忙都是因为卡着他的期末评分,不然五条悟绝对不会在没课的上午还爬起来过来看门。

  睡眠严重不足的人飞快溜了,秃头导师摇了摇头,径直去检查躺在床上的虎杖悠仁的状态,又拿起处方单重新看了一遍再次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放心,刚准备把五条悟配好的药剂抽一点出来检查,却看见自己的得意门生竟然又窜回来了,他一脸诧异,脱口而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五条悟嘴上敷衍地应了两声,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了一行字叮嘱虎杖悠仁这段时间吃的清淡一点最好喝粥,折了起来放在了悠仁的手下面,潇洒地走了。

  

  

  虎杖悠仁这次的病好得很慢,大概是太久没生过病了,直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断断续续折腾了快一周才好全,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再加上换季降温,即便好了之后也整天捧着一杯热水——比老年人还像老年人。

  病中和五条悟的谈话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如果不是他打完针醒了之后看见自己手下面的纸条还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虎杖悠仁其实宁愿那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毕竟用别人的照片当壁纸还被抓个正着实在是太尴尬了,然而他手机里每次解锁后都可以看见的五条悟高清怼脸照片击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心理,虎杖悠仁实实在在纠结了好几天,还是选择保留了下来。

  毕竟五条悟那张脸是真的太好看了。

  之后几次虎杖悠仁再去诊所的时候没有再遇到过五条悟,反倒是那个秃头医生总是用一种让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他,看得悠仁在好转了之后坚决不去打针了,只拿了口服的药就再也不愿意去了。悠仁本来以为他和五条悟的交集到此为止了,毕竟一个临近毕业的医学生真要忙起来可能几个月都不会出现在学校里,可他想错了,在他病好后的第一个周末,他就收到了五条悟的简讯。

  「Satoru:悠仁,周末有空吗?来救助会帮帮忙吧,我们人手不太够。」

  虎杖悠仁从来没和五条悟交换过联系方式,收到简讯时还吓了一跳,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发现是本人才答应下来,同时也懒得计较五条悟是找其他人要的联系方式还是之前拿到他的手机时存的联系方式,也不想深入思考为什么五条悟不找别人偏偏找了他。他承诺会再带几个有意向做志愿者的学生过去,约定好时间就挂了电话。

  去做志愿的那天虎杖悠仁总算见到了救助会的会长。

  和看起来就不大像好学生的五条悟相比,夏油杰一看就是个好人,总是笑眯眯的模样,先是诚恳地向所有志愿者道谢才安排任务。五条悟这次还是把他那只大白狗牵过来了,悠仁总算能捞到机会狠狠地rua上几把,摸着柔软又蓬松的狗毛觉得自己得到了治愈。

  救助会的工作不算累但却又多又麻烦,就连五条悟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干活的料的人都挽起袖子动手了,院子里的猫猫狗狗还要给他们添乱,明明之前还躲着他们,这会儿却绕着他们的脚打转。悠仁小心避开猫猫们的爪子和尾巴,把自己负责的区域打扫干净后又去整理仓库,大冬天还累出了一身汗。

  虎杖悠仁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救助会的不容易,从箱子里抽出了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之后坐在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摸毛茸茸的萨摩耶。五条悟倒是会偷懒,挑挑拣拣把该做的做完之后蹭到虎杖悠仁身边,低声说:“你请我去吃晚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店特别好吃。”

  虎杖悠仁差点儿被逗笑了,瞥了一眼五条悟,在对上了那双天空一般的蔚蓝色的眼睛后又挪开了视线,晃了晃瓶子里只剩下半瓶的水:“凭什么?”

  “就凭你用我的照片做壁纸。我上次给你设置的你没换吧?”

  这个理由让悠仁哑口无言,有心想要辩解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看着五条悟那张好看的脸觉得憋屈死了,赌气似的说:“早就换了,我没有再用你的照片做壁纸了。”

  五条悟满脸不信,竟然伸手很轻易从虎杖悠仁的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了,又飞快故技重施抓住悠仁的手用指纹解了锁,看着屏幕里自己放大的脸笑了起来:“这不是没换嘛。我又不小气,你用我的照片当壁纸就用呗。”

  医学生的手都又快又稳,虎杖悠仁已经连续体验两次了,此时此刻发自内心不想搭理五条悟,只想把自己的手机抢回来。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纠缠不休,五条悟站起来身高超过190,把手机举起来就轻松达到了悠仁怎么努力也够不到的高度。蓝眼睛的人这会儿觉得逗小孩挺有意思的,即便虎杖悠仁抓着他的胳膊的力道快要能把他的胳膊给弄断了也面不改色,低下头直直地看着悠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去不去?”

  “去,我们去吃饭行了吧。”虎杖悠仁放弃了挣扎,低下头好似认输了一般这么说了一句。五条悟有点儿得意洋洋地说早这样不就好了,结果胳膊刚下落了一点就被虎杖悠仁跳起来一把抓住了手腕抢回了手机,随后飞速撤离了这个是非地,冲五条悟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去,你找别人吧!”

  五条悟都给气笑了。

  他挽起袖子摆出了今天非得收拾虎杖悠仁的模样,跨过了几只围着他的脚殷勤打转的猫咪,气势汹汹伸手要去抓虎杖悠仁,可悠仁那些运动会冠军又不是白拿的,拉开距离之后轻松躲开了五条悟,笑得非常得意。

  夏油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手制止了五条悟,一边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还和学弟计较一边把五条悟推到另一边继续当苦力,五条悟当然不服气,却不得不给好友一个面子,只是用蔚蓝色的眼睛瞪着虎杖悠仁,浅色的嘴唇动了动做了几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虎杖悠仁扳回一城之后心情非常好,只当没看见,快乐地喂猫去了。

  一大群人忙了一个下午才勉强把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虎杖悠仁能者多劳,一个人搬了十几箱爱心捐赠的猫粮狗粮到仓库也没有怨言,到最后累到不想说话,被五条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厚卫衣的帽子,回头怒瞪了一眼,却见那人一下凑近自己,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在极近的距离给悠仁造成了可以说是爆炸的冲击。蔚蓝色的眼睛真的像宝石一样,其中倒映着虎杖悠仁的脸,被各种乱七八糟事物摧残了一个下午的五条悟神采飞扬像是才十几岁的少年一样,眯着眼睛笑:“我们走吧,杰可小气了,待会儿肯定说要请你们吃晚饭,然后打电话让人送很难吃的盒饭过来。我们出去吃饭,去我说的那家店吃。”

  虎杖悠仁色令智昏,心想他长得这么好看难道真的有人可以拒绝他吗,晕晕乎乎就被五条悟拽着走,还被按着头猫着腰从墙根溜出后院,踏出门被冷风一吹才清醒了不少,冷静地看向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的手,看了一会儿才抬头:“你请客吗?”

  “我请客。”五条悟头也不回答应了下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才回头对悠仁无奈地笑:“你用我的照片当壁纸我都没和你计较呢。”

  虎杖悠仁不搭理他,反正这件事被五条悟抓出来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之后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全当耳边吹过了一阵风,完完全全采取了无视的态度,一弯腰就坐进了出租车的后座。五条悟也不在意,跟着上了车对司机说了地址后就开始打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竟然在讲了一会儿后显得有些烦躁,慢吞吞把顺滑又显眼的白发往脑后顺了一点点,露出发际线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锐利了很多,直接把虎杖悠仁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虽然悠仁不大想承认,但是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五条悟这种类型不管是脸还是别的什么都对他有极其致命的吸引力,就连五条悟白色的头发丝都对他有吸引力。

  出于社交礼貌,悠仁并没有去听五条悟在说什么,反而在看了几眼那好看的侧脸之后默默别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出神地盯着窗户上五条悟模糊的倒影,深觉大事不妙。

  五条悟说的这家店果然很好吃,虽然都是偏甜口味的,但虎杖悠仁还挺喜欢的。他倒也没有真的让五条悟请客,付款的时候把自己那一部分付了,出门买了两个冰淇淋和五条悟两个人一人一个分着吃了,一边吃一边顺着这条并不怎么繁华的街道慢吞吞走路。

  大冬天吃冰淇淋其实挺好的,悠仁以往冬天出门的时候总是要买冰淇淋吃,然而之前他发高烧直接躺进了病房给五条悟留下了娇弱的印象,蓝眼睛的人一边吃着粉粉嫩嫩樱花味的冰淇淋一边念叨他:“你前段时间才发烧持续了那么久才好,今天还吃冰淇淋,小心感冒。”

  虎杖悠仁觉得这个人真烦人,明明才二十来岁的年龄怎么就跟中年人一样,他小心咬着冰淇淋冒出来的那点尖尖,吃饱了之后显得有点儿懒洋洋的,看了五条悟一样,挑衅似的吃了一大口冰淇淋:“我才不会感冒。”

  语气反倒像是倔强又嘴馋的小孩一样。

  五条悟愣了一下,随后别开脸去很明显是在憋笑,这副模样尤其欠揍,如果不是那张脸太好看了虎杖悠仁绝对会动手——悠仁无比后悔刚才给五条悟也买了冰淇淋,就应该让这个人自己去买。

  他被笑得有点儿生气,刚准备开口却被自己手机的一阵铃声打断了,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野蔷薇打过来的,想到自己瞒着两个好友跟五条悟一起跑出来,顿时有点儿心虚,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钉崎,怎么了?”

  “你小子人在哪里呢?”

  野蔷薇的声音混着一阵嘈杂传了过来,虎杖悠仁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五条悟,刻意避开小声回答:“我太饿了,先出来吃饭了。”

  “你吃上了没?没有的话回来我们一起吧,夏油前辈说要带我们去吃回转寿司。”

  “回转寿司?不是便当?”

  虎杖悠仁反问了一句,电话那边的野蔷薇觉得很莫名其妙,然而这种时候悠仁也顾不上解释了,说了一句我已经吃完了你们去吃吧就挂了电话,随后扭头猛然看向了五条悟。

  在悠仁接电话的时候五条悟就觉得大事不妙,趁此机会拉开了距离,此时站在前面回过头,蓝色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像是什么珍宝一样,他冲着悠仁挥手笑了起来:“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见啦悠仁。”

  说完就先跑了,这次轮到虎杖悠仁给气笑了。

  

  

  十一月的气温急速下降天气也阴晴不定,忽冷忽热,还时常毫无征兆开始下雨。虎杖悠仁现在课不算多,大部分时候不是参加社团活动就是在宿舍里,偶尔还得被五条悟骚扰一下,生活还挺丰富的。

  大概是上次骗了悠仁一起出去吃饭被发现了,五条悟之后倒是特意拎了个蛋糕过来,大晚上的时候站在男生宿舍下面,拖长了声音喊悠仁,喊第一声的时候虎杖悠仁还不想搭理,然而那个人大概铁了心要叫他下去,坚持不懈一声一声喊着,把一栋楼大半人都吵得趴在窗户边往下看。那会儿五条悟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拎着一个蛋糕还有一袋乱七八糟的零食和饮料,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显眼,在看见悠仁总算出现在窗口的位置后笑了起来,冲着悠仁招手:“悠仁,我等你好久啦,快下来吧。”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上过学的人都知道,一个学校里如果有一个像五条悟这样的人的话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校的人都会知道,悠仁下楼的时候可以听见一个宿舍楼里其他人的起哄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如果不是他心理素质过硬,恐怕会当场脸直接烧起来。有几个认识的同学兴奋地问等在楼下的五条悟到底是什么情况,虎杖悠仁全都只是敷衍了几句之后就完全不理会了,一步跨两个台阶飞速从五楼到了一楼,一头冲进宿舍外面的浓黑里,抓住五条悟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你干什么?”

  “给你送蛋糕啊,”五条悟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像星星一样,“上一次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饭才那样说,看在蛋糕和零食的份上,悠仁原谅我好不好?”

  其实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况且那家店味道真的很不错,所以虎杖悠仁也就气了那一阵,之后很快就忘记了。可看五条悟这个样子像是什么大事情一样如临大敌,大晚上跑过来拎着蛋糕道歉,搞得他们俩像是吵架后的小情侣一样。

  虎杖悠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把五条悟递过来的蛋糕和零食抓在了手里,就这么看着五条悟,忽然在心里想: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可能有很多人喜欢也可能没那么出众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但他在你眼里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对于虎杖悠仁来说,五条悟就是那个不一样。

  那天晚上的天气很合适,能看见明亮又清冷的洁白的月亮,月光下的五条悟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让悠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拎着蛋糕和零食愣愣地看着那双能让人沉醉其中的蔚蓝色眼睛,一直到五条悟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才回过神来,本来面对同学的起哄和调侃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耳朵尖却红了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拎着东西哒哒哒又跑上了楼。

  后来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收下那个蛋糕和那么一大包零食,甚至都不该下楼去见五条悟。临近毕业的医学生只会比普通毕业生更忙,在收下蛋糕后的第二天虎杖悠仁就收到了五条悟的简讯,拜托他去喂喂那只名叫白雪的萨摩耶,如果能顺便帮忙遛一遛就更好了——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悠仁在收到简讯的时候觉得自己那天晚上的心动全都喂了狗,然而吃人嘴短,他闷闷不乐答应下来,隔三差五就上门去帮总是不在家的五条悟喂狗。

  五条悟这个人,真的很难懂。

  悠仁在去帮忙喂狗的时候总是会收到一些不贵重却看起来很用心很精致的小礼物当做谢礼,次数多了之后甚至拿到了五条悟公寓的钥匙。这种微妙的距离感中又带着别人从未有过的亲密,让悠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怎么乐意面对五条悟,也幸好他们俩的作息根本对不上,五条悟几乎每次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家,悠仁总是下午去帮五条悟喂狗遛狗,两个人很难遇上。但偶尔五条悟会因为实验太晚或者熬夜太累而直接睡到下午,被虎杖悠仁从床上揪起来吃错过的午饭。

  五条悟没有起床气,也不会裸睡,只是睡相不太好,原本顺滑的白色头发能被他睡成一头鸡窝,还是能住十几只鸡的那种鸡窝。他总是睡不够的模样,被悠仁拉开了卧室的窗帘还要抱着柔软的枕头带着一点儿无意识的撒娇意味要求再多睡十分钟,虎杖悠仁才不惯着他,直接把房间空调关掉走出去,用不了几分钟五条悟就要打着哈欠起床。

  虎杖悠仁心想,他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不然也不会把公寓的备用钥匙给他让他随时都可以去,也不会在床上补觉被他关了空调也不生气,但是这点喜欢好像也没到那么喜欢,那些精致的小礼物每一个都在提醒虎杖悠仁:你们没有那么亲密,这只是朋友间互相帮忙而已,五条悟还会给你谢礼就是提醒你不要想得太多。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像是彷徨的、站在岸边的人一样,他想去河对岸看一看深深吸引着他的月亮,却无人渡他。

  青春年少时的喜欢总是来势汹汹又不讲道理,像是甜蛋糕里面的夹心是一枚酸草莓一样,让人欲罢不能的同时还带了点儿细密的疼痛。

  有时候悠仁觉得五条悟养的那只狗都比五条悟本人要讨人喜欢,他在十二月的一天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五条悟的公寓里,在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得知公寓里没有伞之后只能暂时打消离开的念头,坐在地毯上光着脚rua那只大型犬,把手放在狗肚子下面暖手,百无聊赖想着待会儿晚饭应该吃什么,搭在膝盖上垂下去的另一只手被大狗狗蹭了蹭,蹭得虎杖悠仁心都化了,也不管自己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卫衣就直接扑到了狗狗身上,揉了揉非常柔软的狗耳朵,在嘴里嘀咕:“你比悟要讨人喜欢多啦。”

  狗狗听不懂,狗狗也没办法对自己的主人做出什么评价,只能歪着头看着悠仁,黑亮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温柔。

  外面大雨瓢泼,悠仁耐心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又开始担心雨如果一直不停的话恐怕今天是没办法回去了。他来过五条悟的公寓很多次,但还没有哪一次在这里留宿过,他漫不经心挠了挠大白狗的下巴,听见呼噜声之后开玩笑似的说:“如果你的主人今晚不回来的话,我留在这里陪你睡吧?”

  “就算是我回来了你也可以留在这里。”

  五条悟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让虎杖悠仁吓了一跳,从地毯上爬起来之后探头看见浑身上下都淋湿了不少的白发男人正在弯腰换鞋,有点儿惊讶:“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淋雨跑回来的?”

  完全可以用湿漉漉来形容的人此时心情实在不大美好,点了点头之后一脸糟心的表情,雨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成了深色的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五条悟在这种时候竟然半点儿都不狼狈,反而显得更加锐利更加漂亮了,用那双颜色瑰丽的眼睛看了一眼傻坐在地毯上一脸受到惊吓的悠仁,忽然笑了一下:“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外面的雨还很大,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如果太晚了你就留在这里吧,一间客房我还是有的。”

  虎杖悠仁呆愣愣地点了点头,目送五条悟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水渍后走进了浴室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想来想去还是转身扑进了柔软又温暖的萨摩耶的毛里,蹭了好几下后才忽然想: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他为什么非淋雨要回来?不能等雨停或者借一把伞吗?

  这个问题在悠仁脑海里一滑而过就消失了,他心不在焉呼噜着狗狗,脚趾倏地一下抓紧又放松,他在紧张,紧张于待会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五条悟,紧张于万一雨真的不停他就要留在这里。

  五条悟在浴室里弄出来的水声和外面的雨声完美合到了一起,虎杖悠仁开始分辨那些淅淅沥沥的声音里哪些是从浴室发出来的,还没完全分辨出来就听见五条悟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悠仁,能帮我去衣帽间拿一套居家服过来吗?”

  这话说的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经同居了很多年而五条悟洗澡忘了拿衣服进去所以虎杖悠仁有义务帮忙送一套过去。悠仁第一时间坐在地毯上没动,直到五条悟又喊了两声悠仁后才像是猛然惊醒一样提高了声音答应了一声,站起身去那间从来没去过的衣帽间给五条悟找衣服。

  萨摩耶倒是在他起身时就站了起来亦步亦趋跟着,不过悠仁知道这狗现在掉毛很严重,因此直接铁面无私把大狗狗关在了门外,抬手啪的一声打开了衣帽间的灯,一眼就看见了放在角落的伞架上挂着起码三把伞。

  虎杖悠仁跟站在门口罚站似的,站着不动了,把那几把伞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随后走过去挨个尝试撑开,发现每一把都是好的,又回想起了他给五条悟打的电话。

  「我家没有伞,悠仁等雨停吧,想呆多久都可以。」

  这就是五条悟嘴里的没有伞。

  悠仁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生气应该愤怒,可他偏偏没有,只是沉默着把那些伞按照之前记下的顺序排好,随后拉开了抽屉随便给五条悟拿了一套居家服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送到浴室里。他隔着毛玻璃看着里面雾蒙蒙的身影,曲起手指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我给你放在门口的椅子上了。”

  说完就重新回到了看不见浴室的客厅里,这一次他老老实实坐在了沙发上,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五条悟靠近了他。

  刚洗完澡的人还带着热气和浅浅的沐浴露的香味,和五条悟自己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隐隐约约的冷香搅和在一起无数次出现在虎杖悠仁的梦里。悠仁抬起头,看见换了家居服的五条悟就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完全打破了安全社交距离,近到五条悟没擦干的头发上的水都滴到了他的肩膀上。悠仁扭头,发现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正在专注地注视自己,像是逐渐靠近的月亮一样让人着迷到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真的太近了。

  他们长久注视着对方,有那么几分钟虎杖悠仁心想去他妈的暗恋我想吻他,又恍惚间觉得五条悟下一秒就会抱上来,或许他们会交换一个吻,或许他们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只要五条悟再稍微往前靠一点,只需要一点点。

  可五条悟退开了。

  蓝眼睛的人若无其事用柔软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开口抱怨今天的雨太大了实验太多了一直拖到这个时间才能回家,抱怨刚回来的时候手脚发凉甚至现在都没能暖和起来。雨水洗刷去了他身上的酒气,可等他开口说话后虎杖悠仁还是闻到了浅浅的酒精味,夹杂着模糊的果香,悠仁心想:他回来前和别人一起喝酒了。

  他说不上自己是失落还是尴尬,五条悟没有拥抱他也没有亲吻他,他只是在自作多情而已,就像之前每一次以为五条悟喜欢他时那样自作多情。悠仁后知后觉感到难堪,他的喜欢在以往每一次接触都不断增加直到多到要溢出来,可五条悟总是这样毫无征兆地靠近又在他快要深陷其中的时候离开。虎杖悠仁忽然觉得有点儿窒息,他别过脸去不再看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声音有点儿抖:“五条悟,你是不是把我当傻瓜?”

  虎杖悠仁从来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叫过五条悟,白发男人一下闭上了嘴,在悠仁看不见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点彷徨和不知所措。

  “你不能这样……总是让我以为你有点儿喜欢我又离开。我是喜欢你,可我不想像个自作多情的傻瓜一样围着你转,你为什么要把公寓的钥匙给我?为什么要在晚上的时候去给我送蛋糕和零食?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家没有伞?为什么要在刚才靠近我又立刻退开?”

  五条悟原本还算冷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去抓悠仁的手却被躲开了,他着急地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虎杖悠仁又把视线挪回了他的脸上,那双蜜糖一样的眼睛里像是有翻滚的乌云一样,他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从相册里找出了之前作为他壁纸的那张照片放在了五条悟面前:“这张照片是在什么时候拍的,你是不是忘了?”

  五条悟玩地下乐队时没被偷拍过八百次也有五百次了,他每一场的造型其实都差不多,悠仁这张照片根本看不出来有哪里是特殊的,他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沉默以对。

  虎杖悠仁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记得。我看了你十几场演出,那天晚上有人闹事是你把他们赶了出去,我向你道谢,你让我帮你拍一张演出时的照片当做谢礼。”

  他顿了顿,盯着五条悟那双眼睛放轻了声音继续说:“可之后我去找过你几次,你的朋友们说你不见粉丝。我都已经打算远离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主动靠近我?”

  五条悟记得那天。

  记忆上蒙着的那层薄纱飞速消融,显露出被他藏了许久还是闪闪发光的模样。那天他在上台前喝了一点点甜果酒,在后台慢吞吞戴黑色耳钉的时候看见酒吧里有醉鬼闹事,旁边那桌几个明显还是小孩的人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而手足无措,五条悟在酒吧昏暗又有些乱七八糟的灯光里看见了虎杖悠仁那双蜜糖一样的眼睛。

  就像是他喝过的酒的颜色一样。

  所以他很自然去帮忙把那个酒鬼解决了让保安带出去,又在面对虎杖悠仁时开玩笑让这小孩帮忙拍一张照片。

  可五条悟忘了,当时他被一个狂热粉丝纠缠得头疼,再也不愿意见任何来找他的人,他的朋友们都知道,帮他挡了不少粉丝。

  五条悟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把所有情绪都发泄了个干净后虎杖悠仁发热的头脑总算冷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挺傻的,同时漫上来的还有一些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的委屈。悠仁倏地从沙发山站了起来,戴上了自己外套的帽子去玄关换了鞋就一头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冬日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意,虎杖悠仁心想这次可能又要生病了,可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冰凉的雨浇灌在他的身上,悠仁还没走出小区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回头,看见五条悟浑身狼狈,刚换上的家居服又湿透了,本来就还没干的头发完全贴在了他的脸上,可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没有把你当傻瓜。悠仁,我每一次靠近后又离开只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悠仁,我太喜欢你了。”

  太喜欢你了,所以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我,所以在每一次靠近后会害怕你生气害怕你讨厌害怕你从此以后再也不愿意见到我。

  五条悟自信了那么多年,也就只有在虎杖悠仁一个人身上有不自信而已。

  两个落汤鸡又狼狈地回到了五条悟的公寓里,那只毛发蓬松的萨摩耶歪着头打量这两个有伞还要跑出去淋雨的笨蛋。五条悟唯恐悠仁感冒,推着他赶紧去换了一套衣服又用一条毛毯裹了起来,而他本人却只是敷衍地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后坐在地板上握着虎杖悠仁的手,看着那双又圆又甜的眼睛:“悠仁,让你帮忙遛狗喂狗只是因为害怕直接给你公寓钥匙你会拒绝,约你出去吃饭送你蛋糕零食礼物也只是我想而已,刚才我确实想吻你,可我怕你会讨厌。”

  “悠仁,你在我眼里天生就是不一样的,之前让你帮忙拍照片也不是逗你,那段时间有个人一直纠缠我,所以我才会不见粉丝。但你是不同的,悠仁,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五条悟低下头去吻虎杖悠仁冰凉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像是亲吻什么珍宝一样,一直吻到悠仁不大好意思收回了手才重新抬起头继续说:“悠仁,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淋着雨还要回来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和你度过最后的时间。”

  “……我知道。”虎杖悠仁闷闷地回答,他伸出手把自己之前藏好的礼物又翻了出来,“我知道,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本来想让你自己找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自己给你比较合适。”

  五条悟盯着虎杖悠仁的眼睛,忽然吻了上去。

  是甜蜜的水果糖的味道。

  原本错过的两颗星星在吸引力下又重回正确的轨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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