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胡显昭

爱胡显昭,爱iboy,爱小鱼一辈子。

 

【五悠】溺爱禁止令

咒灵五+反囚禁

五条悟心甘情愿把自己困在了他的小男孩身边。



  虎杖悠仁和同学告别之后,拒绝了几个朋友一同回家的邀请,笑着说还要先去一趟超市,背上书包走上了和家里相反的道路。

  大家早就习惯了他一个人离开,挥手告别之后好好说了明天见,三三俩俩结伴离开。悠仁独自踏上了道路,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把早上出门时写的购买清单拿了出来,对着上面罗列的物品数了一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要买的东西也太多了,应该把悟也带出来的,然而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他只能先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放在一边,买了一些必需品之后就拎着满满的两个塑料袋准备回家。

  太阳落山后的霞光把天边的云染成了火烧一般的红色,悠仁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后悔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之后一心只想回家冲个澡,以自己最快速度在二十分钟之后回到了家里,衣服全都被汗湿了,艰难地掏出了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跨进去把东西放下,就被一团流动的、粘稠的黑色一把完全裹住拖了进去。

  两个购物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滚出来了不少,悠仁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很放松地被包裹在一团黑里面,看着一些细小的像是触手一样的黑色从其中分了出去,把掉出来的东西全都捡了起来重新放回袋子里,又把袋子拎起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悠仁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团浓稠的黑色,对着正向他张开手要抱抱的五条悟说:“谢谢你,悟。”

  “悠仁,欢迎回来。”

  名叫五条悟的生物欢快地说着,他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黑红色的颈环,披着一件看起来黏糊糊有生命力的黑色袍子,把悠仁从门口拉进来的黑色物体就是从他的袍子上延伸出来的。他的眼睛缠着白色的绷带,不由分说就把悠仁拉到了自己身边狠狠地亲了一口之后像是小朋友要奖励一样蹭着悠仁的脸颊:“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出去哦,奖励我吧,悠仁。”

  然而虎杖悠仁却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只是口头敷衍似的夸了两句,随后用手推了两下紧紧缠着他的黑色物体,挣扎着出来说要洗澡,于是五条悟只能一脸幽怨地放开他的小男孩,让悠仁得以解决一下自己被汗液浸湿了的衣服。他把上衣脱了下来扔进脏衣篓里,打算去找自己的居家服,结果一回头看见铺了大半个客厅的黑色上面睁开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眼睛,每一个都在眨动,全都看着虎杖悠仁,着实有点儿渗人。

  然而悠仁早就习惯了,他有点儿无奈,弯下腰把蔓延到他脚下的黑色捞了起来,半个手掌都被黑色覆盖,镶嵌在上面的蓝色眼睛紧紧盯着他,让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粘稠的黑色,笑着说别生气啦。

  于是五条悟很轻易就被他哄好了,睁开的蓝色眼睛又全部闭上,乖乖坐在沙发笑着说我等悠仁回来哦,看上去十分乖巧。

  悠仁哄好了他之后就毫不犹豫拿着自己的睡衣去了淋浴室,关上了门脱完所有衣服之后打开花洒,一回头毫不意外看见了浴室门的玻璃上趴着一些黑色的东西,上面的蓝色眼睛还在眨啊眨,虽然那是毛玻璃根本没办法完全看清楚,但悠仁还是拖长了声音警告:“悟——不要做这种事哦,再不停下今天晚上不准进卧室。”

  贴在玻璃上的眼睛一下闭上了,然而依旧没有离开毛玻璃,热水蒸发出来的雾气让里面本来就模糊的景色更加模糊了,可是悠仁并没有就此放过,反而是继续看着那团模糊的黑色说:“我知道你就算闭上眼睛也能看见,悟,太狡猾了,再不停下我真的要生气了。”

  于是门外的生物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十分勉强地接受了悠仁的话,只是在外面等着什么都不做。虎杖悠仁这才能好好洗个澡,把身上的汗和疲倦全都冲走,抽了一条毛巾擦干净之后换上了居家服,推门走出去,一边揉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笑着对正在整理他买回来的东西的五条悟说:“今天吃咖喱饭吧。”

  

  在虎杖悠仁的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五条悟时才四岁。

  他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和爷爷一起生活,除了亲属关系上有点儿特殊之外完全就是个健康又普通的小孩,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和朋友们在一起玩,就是在那一年,悠仁发现在他们经常去玩的公园里,有一个奇怪的人总是盯着他。

  那个男人藏在浓重的黑色里,唯有苍白的脖子和脸能看清楚,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绷带与浓重的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看不见眼睛,却让悠仁无比肯定那个奇怪的男人正在看着自己。

  四岁的小朋友完全没有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在遇到他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上前,那一滩浓稠的黑色好像有意识一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让他顺顺利利走了过去,抬着头一脸好奇:“你是谁?”

  而他面前的未知生物只是笑着,答非所问:“悠仁,我是为了你才诞生的哦。”

  四岁的悠仁其实对这句话似懂非懂,并不怎么能理解,他刚准备固执地再问一遍刚才没得到回答的问题,却被出来找他回家吃饭的爷爷喊了一声。小朋友牵着爷爷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看,却发现那个男人从摇摇晃晃的秋千上消失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悠仁才知道他叫做五条悟。

  这个奇怪的咒灵贯穿了他的整个生活,悠仁很快就发现了别人并不能看见五条悟,他觉得奇怪,却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要太奇怪而对此缄默不言,但却会偶尔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和五条悟聊上两句,他对于这个自称是咒灵的生物充满了好奇,曾经任性的要求五条悟解开缠着他的眼睛的绷带,想要看看五条悟究竟长什么样。

  这个要求没有被拒绝,可悠仁却对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印象,就好像有一块看不见的橡皮擦把他那一部分记忆全都擦掉了一样。

  虎杖悠仁在八岁的时候从镇上搬到了城里,彼时他已经很适应黏黏糊糊跟在自己身边的五条悟了,黑色的阴影时常笼罩在他身边,悠仁却完全不觉得害怕。

  小朋友像是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上学,他在城里面的新学校交了一些朋友,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小孩们在放学之后一起结伴回家,红色的夕阳笼罩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都拉成了长长的模糊的一团,悠仁在路口和朋友们告别分开,走了一段路之后总是会回头,看自己影子里数不清的蓝色眼睛一眨一眨,在五条悟出现之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黑色的触手,仗着这么一段路一个人都没有,就这么牵着一起回家。

  虎杖悠仁从来没觉得五条悟陪伴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对,正如五条悟在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那样,五条悟确实就是为了他而诞生的。

  长期和一个咒灵生活在一起还是让悠仁受到了些许影响,原本只能看见五条悟的小朋友也开始变得能看见一些其他的咒灵,然而有一个特级咒灵跟在身边的悠仁根本不用怕其他咒灵会靠近自己,他只在一些同学身上看过一些极其弱小的咒灵,而那些咒灵也总是在五条悟靠近的时候化为飞灰,被最危险的咒灵所保护的虎杖悠仁是最安全的。

  在十岁的时候,虎杖悠仁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

  他的爷爷仅仅给他留下了一间小公寓和一笔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他毕业开始工作的存款。他还太小,如果没有亲戚愿意收留他的话就只能送到福利院里面去,十岁的小孩已经可以给一个家庭带来经济上的压力,悠仁被那些好几年才会见到一次的亲戚互相推卸责任,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对于那些人来说是个累赘。

  但是五条悟永远不会这样认为。

  小孩厌烦了被当成一个皮球一样推来推去,变得越来越沉默,明明只有十岁却觉得自己不被任何人需要,偶尔会在门后听见那些人的争吵和互相责怪,也时常会被那些大人怒气冲冲当面责骂,悠仁觉得很不能理解,他在心里想:可是又不是我愿意失去爷爷的,为什么要把错误都推到我身上?

  于是在那些充满恶意、没有一个愿意接受他的大人们和五条悟之间,虎杖悠仁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扭曲的咒灵总是在每一个夜里陪伴着他,在无数个独自一人度过的夜晚里悠仁都会躺在床上数着墙壁上一眨一眨的蓝色眼睛,他总是和五条悟呆在一起,偶尔会抱怨五条悟的眼睛让这个房间变得太亮了,每一次抱怨之后那些蓝色的、在悠仁眼里像是星星一样的眼睛都会闭上,让房间里陷入完全的黑暗。

  虎杖悠仁无比信任五条悟,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刻在他的灵魂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在某一天晚上总算没办法忍受每天都听那些冷嘲热讽和没有意义的争吵,向五条悟伸出了手,被咒灵捞到了怀里抱住之后紧紧抓住了那些正在欢呼雀跃黏黏糊糊蹭着他的黑色触手,用侧脸轻轻蹭了蹭五条悟,轻轻说:“悟,带我走吧。”

  虎杖悠仁和五条悟一起消失在了这座城市里。

  咒灵似乎对于人类社会非常了解,带着他的小男孩挑选了一个平静且适合居住的城市定居,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给悠仁准备了一个舒适的居住地,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悠仁入学了这座城市的学校,并且成了悠仁的合法监护人。

  五条悟安排好了一切,虎杖悠仁只需要按照他的安排来成长就好了。

  从十岁开始悠仁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和五条悟呆在一起,即便是去上学他也总是能感受到五条悟就在自己身边,小孩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不如说他十分享受这样的关系,享受每天都和五条悟呆在一起的生活。

  他们的生命紧紧相连,从虎杖悠仁有记忆开始五条悟就贯穿了他的整个生命。

  然而在他们相处的十几年里,并非人类并且思维某些方面完全可以说是很奇怪的咒灵还是给虎杖悠仁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和麻烦,五条悟对他的保护欲过盛,即便是正常和朋友以及同学交往也试图拒绝,并且致力于消灭所有有可能伤害到悠仁的因素——

  所有的危险因素,在五条悟眼里都是可以并且应该消灭的。

  十二岁那年悠仁即将升入国中,班主任给每个学生都发放了意向表和家长邀请表,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得慎重填写意向表并且将邀请表交给家长,而有一个非人类监护人的虎杖悠仁当然没有考虑后面的事情,他只是把两张表格带回了家里,想都没想就按照五条悟的安排在意向表上填写了距离家比较近的那所学校,而邀请表则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

  悠仁已经找好了理由告诉老师自己的家长无法来学校,却在家长会当天看见了五条悟。

  像个普通人一样,除了脸色有点儿苍白以及眼睛上缠着绷带让人很怀疑他到底看不看得见之外,一切都显得很正常的,五条悟。

  超出平均线的身高和奇怪的绷带让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五条悟身上,就连悠仁的班主任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小心翼翼询问过后得知不是盲人后才松了口气,请五条悟坐在了悠仁身边。

  小学生的椅子对于五条悟这个身高腿长来说着实委屈了,他老老实实缩着腿,抓着悠仁的手腕有一搭没一搭拨弄小孩的手指,在悠仁小声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的时候笑了起来回答:“因为在家里看见了邀请表,所以我就过来啦,这也是参与悠仁的生命的一部分哦。”

  于是虎杖悠仁就什么都不能说了,虽然他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对此还是特别开心。五条悟的到来让他可以不再和周围有家长陪伴的同学们格格不入,小朋友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老师要求所有学生都离开教室,即便被几个同学缠着问五条悟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眼睛上缠着绷带都没有不耐烦,只是含糊不清地敷衍,编了一个很离谱但是小朋友却不会怀疑的理由,例如五条悟的绷带其实并不会遮挡视线什么的。

  几个小朋友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在一定程度上让悠仁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在心里想:悟能来真是太好了。

  然而很快他的好心情就结束了,一个看起来比他高上一些的男孩冷哼了一声,尖刻又故意大声地说:“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不会有那种绷带,你是个骗子,你那个哥哥肯定也是个骗子!”

  虎杖悠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过去。

  他和五条悟在一起生活得太久了,不论是哪一方面都被影响到了,此时此刻的模样看起来竟然让人有点儿心慌,蜜糖色的眼睛有点儿阴沉沉的,让人完全不想面对。

  那边的男孩很明显有点儿慌,却还是装出一副强硬的模样大步向悠仁走了过去,一边走还要一边因为自己刚才的慌乱而恼羞成怒地大喊着你看什么看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害怕给完全盖过去一样。悠仁身后的同学们都不大想掺和这件事,呼啦一下散开,有一些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还有一些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老师,然而他们还什么都来不及做,虎杖悠仁就忽然一拳打了过去。

  他像是被冒犯了领地的小兽一样,揪着被一拳打懵了的男孩的衣领,一字一顿说:“你可以侮辱看不起我,但你绝对不可以冒犯悟。”

  男孩懵了好一会儿,直到悠仁松开了他的衣领用力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捂着脸后知后觉嘶吼着你竟然敢打我,像是被点燃的煤气罐一样,试图扑向虎杖悠仁把那一拳还回去。

  然而他还没有成功碰到虎杖悠仁,就被完全捆住了。

  浓稠的黑色迅速蔓延开,五条悟悄无声息站在了悠仁身后,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悠仁的肩膀,黑色的触手代替他把那个男孩绑好吊了起来,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所有黑色上面都毫无规律的布着蓝色的眼睛,一眨一眨,每一只都盯着男孩,足以把任何一个人吓晕过去。

  “悠仁。”他轻快地喊着他的小男孩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点儿漫不经心,似乎除了悠仁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在意,他弯下腰亲昵地吻了吻悠仁的头发,继续说:“他刚才是不是想对你动手?”

  虎杖悠仁敏锐地从五条悟的话语里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他转身,冲五条悟伸出了手,于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咒灵把他的小男孩抱了起来,同样的黑色把悠仁紧紧裹了起来,小孩靠在五条悟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悟,不可以。”

  五条悟向来听悠仁的话,乖乖点了头脸上的表情却不大情愿,他慢慢解下缠在自己眼睛上的绷带,嘟囔着那也至少得让他吃点儿苦头得到教训才行,这一次悠仁没有反对,于是咒灵空出了一只手中指和食指交叠在了一起。

  “无量空处。”

  刚才还在剧烈挣扎的男孩迅速安静了下来,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睛瞳孔放大了一些,整个人都变得 无力了起来,就连被五条悟当成垃圾一样扔在了地面上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成了一个完全的空壳一样。

  五条悟做的事和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从此以后他都只能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当然,咒灵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悠仁,他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那些黑色也迅速缩回重新回到他身上变成一件合身得黑色袍子,上面的眼睛全都闭了起来,五条悟抱着悠仁,一边和小男孩聊着今晚要吃什么一边回头看了那些因为过于恐惧而瘫倒在地的学生们。

  蔚蓝色的苍天一闪而过。

  悠仁有点儿好奇:“你做了什么,悟?”

  “只是让他们忘记了这件事而已。”五条悟一边回答一边把绷带重新缠回去,避免任何和悠仁的直接对视。

  虎杖悠仁回头,看见自己的同学倒了一地,没有任何表示,仅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半年后悠仁顺利升入了国中,而以前排挤过他的那些人全都悄无声息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咒灵的思维模式和常人并不相同,准确来说是完全缺少正确的道德观念和正常人都知道的那条准则线。对于五条悟来说,许多问题和麻烦都可以直接聪根源解决,这给悠仁带来了不少困扰,而咒灵不愿意看见他的小男孩为了他的事情烦恼,于是他在某一次之后戴上了一个黑红色的颈环,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有悠仁的允许绝对不出去。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悠仁才十五岁,他十分健康的成长着,除了会头疼五条悟和偶尔苦恼自己勉强合格的数理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烦恼。在五条悟的精心呵护下,悠仁长成了一个不能更好的、十分受欢迎的少年,而其中受欢迎这一方面,给悠仁带来了不少并不需要的好感。

  虎杖悠仁家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很奇怪并且很少出现的哥哥,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并且老师也因此对他多了一份关照。悠仁从来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也是事实——他没有任何亲人,而五条悟当然不可以频繁出现在人类面前。

  可他特殊的家庭背景让他被一个奇怪的男人缠上了。

  十五岁的少年对于性已经有了朦胧的认识,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拦住了本来就恼火,又被强行拉住了手腕说了一大堆带着暧昧暗示的话语,刚准备强行挣脱再顺便把眼前这个男人揍一顿,余光就瞥到了五条悟。

  “等等!悟……”

  悠仁的话音刚落眼前的男人就碎成了一地肉块,鲜血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在地上黏糊糊地缓慢流动着,看起来着实有点儿恶心。悠仁有些厌恶,往旁边挪动了一下以防血液沾到了自己的鞋子上,有点儿无奈还有点儿生气:“悟,我告诉过你,不能随便杀人。”

  咒灵这会儿又黏黏糊糊挂到了他的身上蹭来蹭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拖长了声音撒娇:“可我不高兴。悠仁,他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不高兴,我要杜绝任何你离开我的可能,你只能是我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虎杖悠仁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他摸了摸五条悟的白色头发,觉得有点儿好笑:“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离开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于是咒灵又高兴了起来,抱着悠仁离开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第二天,虎杖悠仁被带走问话了。

  死者家里发现了大量悠仁的照片,并且不止一个人可以证实死者在死前说要去见悠仁,因此不管怎么说悠仁都必须得被问问话了,然而这也只是走流程而已。

  毕竟虎杖悠仁是一个人缘和风评都非常好的十五岁少年,而把一个成年还很强壮的男人在一瞬间分成等大的碎块显然不是他可以完成的事情,因此他只是被问了一些很正常的问题之后就被送回了家。这件事让悠仁有点儿疲倦,还有些担忧五条悟会不会被发现,因为,他只剩下他了。

  虎杖悠仁的生命里只剩下五条悟了。

  造成了这一麻烦的咒灵在悠仁被带走问话后的第二天弄来了一个黑红色颈环戴在了脖子上,向悠仁保证没有允许的话绝对不会踏出家门半步,并在今后的每一天里都严格执行着这句话。

  五条悟心甘情愿把自己困在了他的小男孩身边。

  

  

  虎杖悠仁在吃完晚饭之后把餐具留给了五条悟解决,毕竟咒灵虽然并不需要进食却仍然是家里的一份子,那么只要是家人在悠仁这里就必须分担一些家务。对于这种安排五条悟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洗盘子这种事其实也不需要他真的守在水池前亲自动手完全洗完。

  每当这个时候五条悟其实更愿意黏着悠仁,挂在他的小男孩身上像是一个大型挂件一样,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黑色占据了大半厨房和几乎全部的客厅,只给悠仁留了一小块地方可以盘腿坐下好好写作业。咒灵身上分出来的黑色细小触手正在水池里勤勤恳恳洗着一个个盘子,尽量小声以免打扰了悠仁,然而对于正在写并不拿手的物理和数学的悠仁来说其实发不发出声音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写不出来。

  他实在有点儿弄不懂那些复杂的逻辑关系和公式,在尝试斗争了足足二十分钟之后总算垂头丧气宣布放弃,扭头可怜兮兮看着五条悟,在这方面倒是十分有觉悟,主动献上一个吻,蜻蜓点水一样亲吻了一下五条悟冰到仿佛没有一点儿温度的脸颊,小声说:“悟,帮帮我。”

  在上了国中并开始头疼自己的数理之后,某一次悠仁意外发现,五条悟虽然并不属于人的范畴,但是对于理科竟然意外的擅长,给他好好省下了一笔补课的开支。

  他们俩一起合力解决了悠仁的作业,随后把客厅收拾整理了一下一起回卧室。这间公寓是改造过的,主卧和相连的书房中间那堵墙被打通了,让他们可以放下投影仪以便在晚上的时候靠在一起看电影。

  可是今天悠仁实在有点儿累,洗漱完了之后一头滚进了五条悟怀里,扎进一团看起来有点儿黏糊糊实际上十分柔软的黑色里,哼哼唧唧说不想动。他难得撒娇,这会儿看着和他的年龄倒是符合了不少,五条悟顺着他,一边关上了灯一边带着悠仁到了床上,亲吻着他的小孩的额头说:“累的话就快睡吧,悠仁。”

  这会儿虎杖悠仁确实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了,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之后嘟囔着悟你身上好凉,被轻柔地拍了拍头,被包裹着的安全感让他很快就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梦乡,轻飘飘像是飘在云上一样,四周都是白色的软绵绵的,偶尔透露出一点儿瑰丽的蓝色,悠仁看得入了迷,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却又在某个时刻猛然往下坠。

  虎杖悠仁看见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觉得有点儿奇怪,目不转睛盯着对面那个脸上有疤的自己,刚准备上前却又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迷失了方向,周围的云和蔚蓝色变成了黑红,黏腻又腥臭的血液阻挡着他的脚步,森森白骨堆出一个高耸的山丘,有人站在顶端,向下俯视着他。

  虎杖悠仁出奇的没有感到恐惧,他只是有点儿好奇地抬着头看着那个人影,又很快失去了兴趣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绕开白骨堆想要找到出口,结果刚走了两步就看见前方一个黑点不断放大,变成了一个长着眼睛的正方形物体,从远处向他砸来。

  悠仁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却被绊了一下狠狠地摔在了一滩腥臭血液里面,整个人都变成了红色,他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爬起来,这时候,他看见了从血液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一条疤痕凭空出现在他的脸上,血液顺着樱色的头发不断往下淌,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他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所有意识。

  虎杖悠仁从睡梦里醒来。

  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安静地躺在床上,而五条悟就在他的身边,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气把他完全抱住裹住,四周都是浓重的黑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一抹猩红的血色好像还留在他眼前灼伤他的眼睛,可悠仁不在乎,他只是缓慢地挪动自己的身体,翻了个身面对五条悟,长久地注视着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随后慢慢地凑过去,慢慢地亲吻了一下五条悟即便在夜晚也没有解开取下来的绷带,试图隔着那层粗糙还带着血腥味的布料亲吻五条悟蔚蓝色仿佛天空一般的眼睛。

  “我不会再失去你了。”

  他小声地,仿佛宣誓般说。

  “我不会再失去你了,我也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早上的闹钟把悠仁叫醒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做了些什么梦,半夜三更醒来又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他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关上了闹钟之后闭着眼睛穿上了拖鞋,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好困,昨晚的睡眠并没有消除他多少疲倦,反而让他有了一种更累的感觉,这让他不禁怀疑五条悟昨天晚上是不是趁着他睡觉对他做了点儿什么——毕竟那个咒灵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前科。

  然而虎杖悠仁在终于清醒了不少之后一回头,看见五条悟瘫在床上那副样子又觉得实在不大可能,只能归结于这段时间课业繁重又参加了很多社团活动,在心里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一边喊着悟赶紧从床上起来一边进了厨房准备自己的早餐。

  咒灵并不需要进食,但是五条悟每一次都会陪着悠仁把饭吃完,随后送他的小男孩出门去上学,在玄关的位置来一个黏糊得要命的吻,不厌其烦说着悠仁一定要早点儿回来,就好像虎杖悠仁出了这个家门就会跑了似的。

  虎杖悠仁其实总觉得五条悟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有点儿过强了,毕竟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而他,虎杖悠仁,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高中生除了社交没有别的可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那些五条悟认为的危险是并不存在的——但是悠仁并不能说自己讨厌五条悟外露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相反,他还挺喜欢的。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连带着虎杖悠仁的心情都一起糟糕了起来,他还记得自己昨天没能把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回去,今天早上临走前匆忙撕了一张纸下来把缺的东西都写在上面,而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和朋友们一起去吃的蛋糕味道还不错,虽然五条悟作为咒灵在味觉这一方面已经没什么需求了,但他还是想和五条悟分享一下自己喜欢的东西。

  于是悠仁把自己的清单拿了出来,打算在最后加上蛋糕,以防自己放学之后把这件事给遗忘了。他从背包侧边抽出了自己的圆珠笔,按了两下之后刚准备下笔,他拿着的纸忽然从边缘开始逐渐变黑。

  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冷从虎杖悠仁的脚底往他身上爬,原本就不太明亮的天空从他的头顶开始变得更暗了,一些仿佛正在流动的灰色逐渐下移仿佛一个大碗一样把悠仁扣在了里面,让悠仁觉得有点儿憋闷,还觉得自己的肋骨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皱着眉,把手里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纸丢在了一边,没有急着想要突破什么的,也没有特别担忧自己的安危。这条路依旧是他上学时经常走的那条路,然而却在灰黑色中完全陷入了寂静,连一丁点儿多余的声音都听不见。

  悠仁忽然觉得在自己胸腔里好好跳动的心脏疼痛了起来,窒息感迅速涌了上来,就好像他被人直接扔到了海平面下两千米的位置,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肺部的氧气变成气泡远离而去,就像他的生命力一样。

  “虎杖悠仁。”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股潮水一般的窒息忽然就这么完全退去了,可悠仁还是觉得难受,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表现得有什么异常,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放在疼痛的肋骨上,集中视线,看向了正在从远处逐渐走向自己的男人,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先生,你认识我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他很清楚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一边尽力表现自己的无害一边慢慢思考着退路,然而在那男人走近了之后他发现那个男人脸上的嫌恶十分明显,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一样,这种眼神实在让虎杖悠仁觉得不太舒服,他往后退了一步,又在余光瞥见有一个头发火红色的长发女人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之后停住了所有动作,稍微侧身保证这两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视线里之后,不动了。

  男人根本没有搭理他,只是冲着长发女人问:“浅野,狱门疆你带过来了吗?”

  虎杖悠仁皱着眉,对于自己被无视有点儿不满又有点儿焦躁,刚准备开口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就看见红发女人手里拿着一个正方形的东西,上面有许许多多闭上的眼睛,苍白的嘴唇勾起来笑:“当然带过来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把‘六眼’叫过来就可以了。”

  那一瞬间,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两千米以下的海底。

  他浑身冰凉,就连呼吸都要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脑门上有缝合线的僧人拿着被称为狱门疆的东西,对他笑着说:“改日再见,虎杖悠仁。”

  ……还给我。

  还给我。

  把五条悟……还给我。

  虎杖悠仁回到了那片血海里面。

  白骨堆出来的宝座上两面宿傩依旧高高在上,从上面俯视下来的视线宛如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要像以前一样削去悠仁的半个脑袋。可虎杖悠仁已经不在乎了,他轻蔑地冲着独身在高处的诅咒之王露出了一个笑,甚至还有闲心在心里轻快地想:更恐怖的咒灵都已经停留在我的身边好几年了,两面宿傩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围的血海随着他的念头动荡了起来,像是被丢进了一个抽水马桶一样,那些刺痛人眼的猩红色和轰然倒塌的白骨都被逐渐扩大的漩涡吸了进去,虎杖悠仁没有抗拒也没有挣扎,他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下一秒就可以见到五条悟。

  大约是虎杖悠仁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不太好,他一睁眼发现自己的愿望竟然真的被实现了。他回到了单枪匹马杀进咒灵群中夺回狱门疆的那一刻,他回到了五条悟在被困狱门疆三个月之后总算被放出来了的那一刻,然后,他们就被咒术师们围起来了。

  以生命为代价的“帐”把他的同伴全都拦在了外面,想要突破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刚从狱门疆里出来的五条悟正陷入短暂的双目失明。六眼无法使用几乎宣告着无下限术式同样没办法发挥任何作用,虎杖悠仁被他的老师保护了那么多次,在迅速成长之后挡在了老师身前。

  他一人就是千军万马。

  数不清的术式和咒具侵蚀着他们的领地,悠仁几乎榨干了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只为了能保护五条悟,可这不是五条悟想要的结果。

  这不是五条悟想要的结果。

  最强咒术师的咒力暴动杀了不少人,原本颜色瑰丽又清澈的苍天之瞳渗出了血液,虎杖悠仁脱力倒在了五条悟身边,被六眼用最后的力气用力抱在怀里,随后,一个在这种情况下不合时宜,但却充满着不舍和无限爱意的吻落在了悠仁的嘴唇上。

  温热的血不要钱似的涌了出来,虎杖悠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把已经停止了呼吸的五条悟抱在怀里,他已经有点儿麻木了,低下头亲吻他的老师被鲜血污染了的白发,听见周围有人在高呼。

  “五条悟死了。”

  不……

  “五条悟死了!”

  不是的……

  “五条悟已经死了!”

  “不是!!!!!他没有死!!!!!”

  虎杖悠仁嘶吼到喉咙出血都不愿意停下,大滴大滴的眼泪混合着血液落在了五条悟的脸上,他仿佛迷路彷徨的小孩一样紧紧抓着五条悟不愿意松手,两个人的血液混在了一起没办法分开,随后,第二次咒力暴动开始了。

  血肉和肋骨与六眼的身体融合,两个人的咒力也开始交融倒灌回了五条悟的身体里。虎杖悠仁榨干了自己最后一点儿血液,失去五条悟的恐惧促使他不断挽留,即便自己的生命全部流逝濒临死亡也没有停下,他只是抓着五条悟的衣服低下头,血与泪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沙哑哭声,声音里带着无边的悲切和痛苦。

  五条悟听见了他的哭声。

  六眼重新睁开了眼睛。

  

  「2019年3月19日,最强咒术师和诅咒之王的容器在同一地点确认死亡。」

  

  「同一时间地点,超规格特级咒灵五条悟确认诞生。」

  

  

  虎杖悠仁从记忆中抽身而退的时候那股影响了他的情绪还没有完全退去。

  曾经失去过五条悟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让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的五条悟,然而把他围住的两个人显然不可能就此放过他,名叫浅野的女人堵住了他的退路,狱门疆就在她手里拿着,简直让虎杖悠仁想要不管不顾抢过来完全毁掉。

  这两个人都没有把他当回事,甚至完全没有限制他的活动,不得不说这是个很严重的错误,毕竟虎杖悠仁并不任人宰割。

  男人连余光都没有给他,只是和浅野交谈着他们所谓万无一失的计划,等交谈完了之后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他似的,偏头用命令的口吻让悠仁把五条悟召唤到这里来,可虎杖悠仁不为所动,于是男人又换了一副威胁的嘴脸:“虎杖悠仁,你操控特级咒灵,依据咒术规定需将你祓除。如果你配合的话,还能死得痛快点。”

  虎杖悠仁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他歪了歪头看着男人,手指指着自己:“我?操控特级咒灵?你真的是咒术师吗,难道我有没有咒力,你都看不出来吗?”

  不再作为两面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咒力,除了五条悟之外看不见其他咒灵,完全不满足操控咒灵的基本条件。

  这两个咒术师中的佼佼者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局面,并且很快就脸色难看地发现虎杖悠仁说的是真的。然而悠仁才不管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他从自己的背包夹层里慢吞吞取出了一把小刀,把背包扔在了一边,把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脆弱的脖子,面对着满脸警惕总算意识到今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的两个人眨了眨眼,脸上还是带着笑:“不过你们认错了也没关系,我还是会帮你们把悟叫到这里来,因为我现在也很想见他。”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用刀向自己的脖子刺去。

  五条悟在虎杖悠仁身上留下了一个禁锢。

  咒灵当然不会放心让没有自己跟着的小孩一个人在外面,他要确保他不在虎杖悠仁身边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会伤到他的小男孩,一个并不简单挺麻烦的禁锢,可以让他第一时间感知到任何会威胁到悠仁的危险。

  虎杖悠仁的小刀在距离自己的脖子还有半寸的距离的时候,笼罩着他们的“帐”碎了,在距离自己的脖子还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五条悟抓住了。

  “悠仁,”从家里赶过来的咒灵有点儿无奈,“我之前告诉过你不要这样,要叫我过来有很多办法,你完全可以摇一摇我之前送给你的铃铛,不要伤害自己。”

  事实上虎杖悠仁连层皮都没擦破。

  他乖乖松开了手,任由小刀掉落在地上,眨了眨起了一层水雾后的眼睛冲着五条悟笑:“可是悟,这个办法你来得最快。”

  于是五条悟只能对自己的小男孩无可奈何,在虎杖悠仁踮起脚的时候适时弯腰,亲吻了一下小孩的额头之后忽然感到脖子上的颈环一松,黑红色的金属制品被悠仁用手指勾着取下来,咒灵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伸出双手用力抱住他的小孩,看着前面在他到来的第一瞬间就被浓稠的黑色束缚了起来的两个人,声音轻佻:“悠仁,要杀了他们吗?”

  虎杖悠仁轻飘飘地回答:“先不要。”

  只有在直面了五条悟的恐怖之后那两个咒术师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天真,浅野拿着狱门疆的那条胳膊已经直接非常平滑地被切断了,掉在地上面上流出了不少血。曾让虎杖悠仁记了许久的狱门疆滚进了地面的黑色里,被缓慢吞噬直到完全消失,悠仁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收回了视线,对着完全陷入了恐惧之中的两个人笑了起来:“本来你们可以不用死的。”

  “可是你们不该想封印悟。”

  “你们不该。”

  浅野悄无声息碎成了看不出人形的烂肉,红色的头发和血液搅和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而她旁边的男人虽然没有立即死去,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死死地盯着虎杖悠仁,断断续续地说:“你……明明不是诅咒师不是咒术师也没有咒力……为什么……可以控制他……”

  虎杖悠仁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趴在地上不断吐出鲜血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五条悟依旧站在他的身后,像个光明正大的守护神一样,无边的黑色张牙舞爪地从咒灵身上蔓延出来,密密麻麻蓝色的眼睛实在让人看了生理性不适,然而对于将死之人来说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被这么多眼睛盯着完全不敢动的男人只是固执地看着虎杖悠仁,非得得到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不可。

  于是悠仁动了,他转过身,把手里那个黑红色的颈环重新套在了五条悟的脖子上,手指绕到后颈的位置合上卡扣,确定固定好了之后才又侧身,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笑了起来:“是爱哦。”

  他踮起了脚,尽力抬高了自己的海拔亲吻五条悟冰凉的脸颊,继续说:“我爱他,他同样也爱我,我们的生命紧紧相连,不管是世俗还是你们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可能把我们分开。”

  五条悟这时候总算笑了起来,他仗着自己的身高把虎杖悠仁完全拉进了自己那片黏腻的黑色里,一边亲吻他的小孩一边挡住了悠仁的眼睛,随后,惨叫声响起,温热的血液和碎肉散了一地。

  而五条悟带着他的小男孩永远离开了这里。

  

  雾岛家旁边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新邻居似乎很低调,除了几个大纸箱之外没看见别的东西,甚至雾岛遥都没能看见新邻居本人,只能隔着厚厚的窗帘观望一下,在心里嘀咕新邻居是个怪人。

  可她刚嘀咕完转身拿个水壶的功夫就看见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黑色但脸色却十分苍白的少年从那栋小洋楼里走了出来,他手腕上戴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银制铃铛,却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任何声响。他就站在距离雾岛遥不远不近的距离,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虎杖悠仁,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了,请多多指教。”

  悠仁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圆圆的琥珀色眼睛,他那樱色的头发看起来也很特殊,让雾岛遥不禁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接近一点,却莫名其妙在靠近了一些之后觉得悠仁身上那从头到脚的黑色衣服让她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她迅速停下脚步,同样带着笑:“我是雾岛遥,很高兴能和你做领居。”

  虎杖悠仁显然并不是喜欢社交那一类,打了招呼之后就转身回去,不知道是不是雾岛遥的错觉,她总觉得悠仁身上那件衣服好似有生命力在盯着她一样。

  她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放下水壶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视线却还是忍不住跟着悠仁,一直到悠仁回家了之后,过了不久那边的窗帘就轻轻地动了一下。

  雾岛遥清楚地看见虎杖悠仁正在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发男人接吻。

  那画面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被雾岛遥牢牢记住了,她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水壶,悉心浇灌开得茂盛的花,嘀咕着。

  “什么啊,原来是对情侣搬过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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